斑駁的月光投到古舊的門檻上，那位老人便從這光后的幽暗中走出，他嶙峋的背弓著，像一只年邁的大蝦。他的右手執一缺口破碗，身著一補丁舊衣，在這院子里漫步踱著。

　　那輪玉盤漸漸消失在微亮的天際，一縷陽光艱難的轉進院子，投下一抹淺淡的斜陽，老人早已把滿桶熱乎的豆漿沉靜的抬上車，進屋換了身較為體面的發黃背心。之后，他便跨上他破舊的三輪車，蹬開賣力的雙腿，帶動著三輪車呻吟著向前一寸寸挪著。

　　但是老人的生意卻從來都是火爆的。可不，老人剛到一會兒，他的早餐車就被里三層外三層的堵了個嚴實。他們捏著手里的五毛錢，高嚷道“老伯，這里一杯豆漿！”老人慈祥的笑著，滿臉的皺紋擠成一團，他樸實的說“娃兒，別急。都有，都有……。”

　　一張五毛錢，在大多數人的眼中，也許不算什么。即買不到好看的衣服，又買不到好吃的零食。可是，那確實是對老人付出的最好回報。而這傻老頭子，只因為收獲回報的瞬間感動，而默默為豆漿的品質堅守了這么多年——即便他的居住條件那樣“通風”。

　　老人恍若未聞，只是妥帖的把五毛一張張的放好，老人手中的那五毛這么輕又這么重。待安放好后，他用力的蹬開車，在商販們毫不留情的辱罵、擠兌中搖搖晃晃的向著遠方駛去，消失在巷子的拐口，消失在漫天的金光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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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月色如霜，籠著沉寂的大地，隱隱的傳出些朝陽的氣息。大地的角落有一小破院子，孤獨的挺立在山野之中。灰黃色的土墻努力地相互倚著、擠著，卻仍擋不住寒冽的冷風灌進院子。

　　他顫顫巍巍，顫顫巍巍的走到石墨面前，把帶些水的大豆慢慢的倒入石墨的凹槽，他一邊倒，一邊攥著滿是青筋的手，平穩的磨著大豆，他磨啊磨啊，從青絲磨到白頭……月光印在他滿是皺紋的眼上，他的目光，濁了。如同歲月的清湯被攪成一團，濁了。

　　老人拖著滿路的“吱呀”聲穿過蜿蜒的小路，穿過長長的小巷，來到一間小學門口。彼時，正是上學的熱潮，大批學生在校門口集聚，同樣，大批的商販也在學生中擠成一團。老人和他的破三輪在光鮮亮麗的早餐車中顯得那么卑微，寒磣。

　　幾十年的堅守。也曾有人問過老人，“老伯，生意這么好，一杯豆漿才五毛一杯？”老人用手抹了黝黑臉上的一把汗，一本正經的道：“這價兒，可不能瞎調！”

　　待人潮散去，三兩輛早餐車總會結成一伙兒，刻薄的嘲笑著那個古怪的老人。他們無非是嘲笑他發黃的背心，嘲笑他那輛破三輪車，嘲笑他傻，嘲笑他用最好的大豆賣最低廉的價錢。

高一:楊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