郝娜:透明(2)
第二次見到M是在小蕾的葬禮上,小蕾在黑白的像框里笑得美麗幸福,可是那種笑容卻像一把刀子深深扎在我心上。王秀秀,你說過你要守護小蕾幸福一輩子的,可為什么,她現在安靜地躺在那里,再也無法聽到你無力的允諾,卻笑得欣慰?
“M,我最好的朋友走了,她是我在這世上活著的唯一理由,她漂亮,她優秀,可上帝卻把她召走了。我不知道我為何還拖著這可笑的軀殼活在這世上,為什么不讓我代替她離開,為什么不讓我來承受這一切的痛苦?”現在小蕾走了,我只剩M了--那個讓我能找到一絲依賴感的人。
“我喜歡的人也離我而去了,她走的時候我就守在她身邊,看著她痛苦我卻無能為力,我現在在她舉行葬禮的禮堂的門外,她的家人恨我害死了她不讓我進去。我是個畜生,是個膽小鬼,我那么喜歡她卻還是放開了她的手,我真該死……”
帶著疑慮,我走出了禮堂,果然看到樹下靠著一個低頭看手機的男孩子,那就是小蕾所謂的哥哥,與那天在校門口見到的一樣的姿勢靠著樹,只是此時的他已頗為狼狽,他被所有人視為害死小蕾的兇手,除了警察,因為沒有證據表明小蕾是他害死了。他的臉上帶著抓痕,有的傷口還在流血。我想,那應該是小蕾媽媽的杰作吧,我遠遠地看著他,冷笑一聲轉身離開了禮堂。
“的確,你與其茍活在世上,還不如去死。不過,上帝把你撇在這世上還有另外一個原因,因為他不想讓你玷污了地獄。”
發完信息,我將手機扔進了路邊的地溝,嫌惡地看著手機砸起的污水浮起,只笑自己愚蠢,竟然把這樣一個懦夫看作和小蕾一樣可以推心置腹的人。
(四)
我對著空無一物的鏡子想象著我該有的丑態,這是小蕾葬禮的第二天,我變透明了,極度的悲傷之下已經沒有恐慌。現在小蕾走了,我終于也達成了對M所說的心愿:現在,沒有人再會看到我丑陋的嘴臉,也沒有人再會諷刺挖苦我了。可是,我現在還在乎這些嗎?
“秀秀?你看得見我嗎?”是小蕾的聲音!我轉身看到了小蕾,因為她也不在我的鏡中。
“小蕾!你不是……”
“沒錯,我已經死了,你也死了,小秀,你不記得發生什么事了嗎?”
依稀,出租車,笑得猙獰的司機,可是,一切似乎都那般遙遠……
“我什么都不記得了,管他呢,反正我也沒有什么眷戀的,我們都死了,這樣就不用分開了,對吧?”
“不,秀秀,你還不能走,我要你答應我,你不能跟著我走……秀秀,我沒有求你為我做過任何事,只有這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,請你答應我:我要你成為我,照顧好我的媽媽,代替我愛小允,我沒有時間了,我必須把你送回去,回去之后你自會明白一切……”
“喂……”
小蕾狠狠地推了我一把,我就像身后的鏡子跌去,忽然,整個世界一片黑暗,只有一點光斑離我越來越遠,仿佛觸手可及卻無論如何也抓不到。
(五)
忽然,好亮!依稀聽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。我猛地坐起身,一陣尖叫。我睜開眼,半天才適應了刺眼的光線,發現自己坐在很臟的臺子上,看來,他們已經將小蕾的尸體放上了火葬臺,不,是我的身體,我在小蕾的身體里!
女人的哭喊停止了,先是一愣,緊接著向我奔來,抱住我,讓我透不過氣。人人都對于小蕾的“復活”覺得奇怪,醫生要為我做一系列檢查,可小蕾的媽媽堅決不讓任何人碰他的女兒,經過協調,醫院還是給我做個幾項基本檢查,結果一切正常。醫生向小蕾的媽媽賠著不是,說小蕾可能是假死,因為一時疏忽差點釀成大禍。小蕾的媽媽說這是上天的恩賜,不敢怨恨誰,于是事情就不了了之了。我學著小蕾的樣子,原以為這會很困難。其實不然,不知什么時候,我們已經真正融為一體了。
小允,也就是M,在我回到學校的第二天來學校找我,無視班主任和同學的在場,奔過來將我摟在懷里,本來我已對這個人厭惡至極想推開他再給他一巴掌的,可是小蕾的話又忽然回響在耳旁:“……代替我愛小允……”于是就遏制住了扁他一頓的沖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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